第八章 匪女俏海棠

作者:叶遁 著 发布时间:2018-05-20 18:56:22 字数:5959
  郝班长对这个说法显得有些大失所望:“海眼?又胡诌!黄三,这一路你可没少胡咧咧,我看任务完成之后,你是真不想再要钱啦。”

  黄三有些急,忙拉住秦队长:“俺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秦队长,天地良心啊!”

  秦队长说了一句:“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是海眼,谁告诉你的?”

  黄三正色道:“俺是听石人沟的老一辈儿人念叨的。他们说,这长白山的沟沟岔岔都浮在海水上头,是正儿八经的水悬山。你们看咱们脚下的这块地界,像不像一口大烧锅?这里跟海水连着气息呢,底下一涨潮,这甸子就像架在火上烤,能不冒热气吗?俺还听说日本鬼子当年带着一批人马到这里查探过咧!刚刚咱们瞅见的那几座仙家楼,就是小鬼子命人造办的,说是要把海水镇住,不然海潮一涨上来,这旮瘩立马就会变成一片汪洋。”

  秦队长说了一声:“你是说……日本人也确信这是口海眼?”

  黄三使劲地点了点头:“据一老辈儿人讲,底下的海水每隔七天就涨潮一次,所以进山的百姓们时不时就会看到哗哗的热气往外冒。你们可能也闻到了,这雾气里有点儿咸腥味儿,海水都是咸的,不然这怪味道是咋来的哩?”

  我对黄三这番话半信半疑,他是个喜欢添油加醋的家伙。坊间里总是喜欢把一些看似稀奇的事情大肆描绘,结果它们在口口相传中越发透着神秘了,说到底,这些东西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但是,如若真的不是所谓的海眼,那这深山老林里冒出的哗哗热气又作何解释呢?

  短短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不可思议,眼下的我,更像是一根越绷越紧的弹簧,可谁又能想到,我们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见秦队长蹲下身四处查看,便问他对这事怎么看,秦队长满脸疑惑地抓起一把残雪握在手心,雪水沿着他的指缝滴答流淌。过了片刻,他一声令下:“走,咱们进林子里瞧一瞧。”

  秦队长大步流星走向甸子一旁浓雾弥漫的树林,我们只好紧随其后。

  雾林里能见度极低,我们虽然身子挨着身子,但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走着走着,我恍惚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于是连忙警觉起来,暗暗拉动了枪栓,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着。

  郝班长也听到了,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端着枪先一步走去。雾气里影影绰绰出现一棵粗壮的老柞树。只是还未等我们完全靠近,就见树后猛地冒出一张带着獠牙的脸来!

  郝班长被吓得够呛,一嗓子尖叫掉头就往回跑,就在这时,一个绳套落下,直接勒住他的脖子,郝班长晃晃悠悠地就被吊离了地面,步枪脱了手。

  我见状魂飞魄散,大声喊道:“班长!班长!”

  听到我的嚷叫,秦队长拂着雾气跑了过来,黄三趔趔趄趄地跟在他身后。我正要哀求秦队长赶紧想办法救救郝班长,不料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我手中的步枪瞬间就被夺了去,再看那个身影已然遁入迷雾中去。秦队长持枪以扇形之势扫看,一边叫道:“在下秦铁,无意冒犯,哪条道上的朋友,请现身吧!”

  雾林的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了一阵“嚓啦”的响动,秦队长不由分说将两手高高举起,我和黄三只好照做。

  过不多时,只见雾气里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各戴一张龇着獠牙的面具,慢慢将我们合围、聚拢,圈子越来越小。陡然,一股力道十足的黑烟喷洒而出,在我们面前铺散开来,我顿感一阵眩晕,双腿禁不住发起软来。在倒地的瞬间,我模糊地看到秦队长用枪抵着雪地,强硬地试图抗衡那黑烟的侵袭……然后,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再醒来时,先是感觉手腕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动一动扯着心口窝都跟着犹如针刺。等到意识全然恢复,我看到自己被吊在一座“门”形木杠上,秦队长三人也如出一辙,一字排开。四下里火光熠熠,在宽旷的寨场上,站着数十名穿戴各异的汉子,他们手持刀枪棍棒,面目狰狞地望着我们。

  我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又是一窝土匪!

  为首一人膀阔腰圆,满脸虬髯,一眼便知是这帮家伙的头目。他开腔说话:“都弄清楚了没?”

  身边的崽子回道:“报告虎爷,弄清楚了,就是这伙人。不过,除了您要抓的,还多了一个包。”他说着用大刀一指黄三,吓得黄三挂着哭腔当即哇了一声。

  那叫驮虎的头目又说:“给我放下来活活筋骨,虎爷我有话要问。”

  几名崽子得令,快步跑过来拉动绳索,将我们四人放下,接着四盆冷水结结实实地泼在我们脸上。我浑身打着哆嗦,只觉一股凉气从天灵盖迸了出去,忍不住牙齿叮当作响。驮虎步步生风走上前,由黄三开始,挨个儿扭着我们的下巴看,最后把目光落在秦队长脸上。

  驮虎说:“你就是秦铁?”

  驮虎此话一出,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知道秦队长的名字呢?难道……是小西天山寨的人透的底?我可是听郝班长提及过,这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们虽然平日里各自为营,但由于同为绺门中人,多少都有些联系,甚至有时候为了确保某桩“生意”万无一失,还会结为联盟共同行事。他们以一种非常隐蔽的方式相互交流信息,黑话叫“递叶子”。

  我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一个念头猛地扑上心头—裘四当家!一定是九枪八不想让我们见到裘四当家,这才暗托此地的土匪从中作梗,否则,为何在小西天九枪八根本没有提及这里也有一伙落草的同道中人呢?

  一定是这样!

  秦队长面对驮虎毫无惧色:“在下正是。借问一声,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抓我们?”

  驮虎放肆大笑,扭头看身后的崽子们:“哈哈!他问我为啥?”

  一旁的崽子连忙附和道:“听好了,我们虎爷做事,从来就没有为啥!问了为啥的人,就算知道了,也得死在这砂石岭!”

  秦队长不甘示弱:“怎么,难道那些来了砂石岭的人都是被吓死的?”

  秦队长此言一出,驮虎立即止住笑容:“够冷静!够狠!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能处变不惊,巴掌上长毛,还真是个老手儿。不过,虎爷我生来就恨拔横的,谁跟我横,我就让谁死!”

  黄三一看这架势,又哭天喊地起来:“好汉爷爷,好汉爷爷,不关俺的事,好汉爷爷饶命啊!”

  驮虎有些鄙夷:“哼,虎爷我不光恨拔横的,也恨熊包软蛋!”话毕,他又笑吟吟地用手摸着黄三流下的眼泪,“不过,念在你不是民主联军,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黄三顿时止住了哭泣,使劲地笑:“多谢好汉爷爷,多谢好汉爷爷!”

  驮虎说:“先别这么早道谢,放了你没问题,但是,虎爷得让你留下点东西。来人,把这个熊包的眼睛挖了,剩下的给我拉过去铡成两截,扔到后山喂狼!”

  那些崽子早就迫不及待,片身上前,手起刀落斩断了吊在我们腕子上的绳索,而后又踢又踹把我们押到寨场角落。

  那里立着三口竖起的黑铁铡刀,犀利的刀锋在火光的照耀下透着寒气,宽大的木质底座周围还有些干涸的暗黑色血迹。三名刀斧手分别持一块长条磨刀石,磨刀石在刀锋上滑动,刺耳的声音异常空洞。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郝班长终于绷不住了,他执拗地摆脱着束缚,歪着身子向驮虎嚷嚷道:“我们可是民主联军,**领导的民主联军,你们想过这么干的后果吗?”

  郝班长的语气里毫无半点气势,直到我们的脑袋都被挨个儿按在铡刀底座上,他才放弃了嚷叫,使了个大劲骂了一句:“瘪犊子!要动手就快点,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我看到郝班长泪眼朦胧,自己也流出一行热泪,心道现下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秦队长身上了,可是秦队长却不发一言,依旧面色如常。正在我心急如焚之际,一名崽子猛地把黄三踢翻在地:“趁你这双眼珠子还在,多瞅两眼吧!爷对你可是正经地不错,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大饱眼福,哈哈!”

  黄三嚷着:“爷,爷,俺不想变成瞎子啊,饶了俺吧!”说着就扯住那崽子的裤腿子,怎么着也不撒手。

  那崽子将他甩开,望向驮虎,驮虎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当即大叫:“行刑—”

  三名刀斧手扔掉手中磨刀石,铡刀陡然下沉,刀锋寒光闪动,直压下来……然而,就在铡刀已然快要触及肌肤,我却突然听到秦队长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

  “慢着—”驮虎叫了一声。

  下落的铡刀戛然而止,我分明已经感觉到刀刃的冰凉,只要再压上那么一寸,我们非身首异处不可!

  驮虎问:“姓秦的,你到底笑个什么?”

  秦队长说:“我笑什么?笑我自己真是霉运当头,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却在**里翻了船,居然……居然要死在一群只会吓死人的鼠辈手里。唉,你说我该笑不该笑?”

  驮虎有些气恼:“那虎爷我倒要听听,怎么死你才心满意足?”

  秦队长说:“放了我,就我和你,咱们俩真刀真枪地过过。虎爷,你不会是怕我吧?”

  “我会怕你?”驮虎握紧拳头,快步走上前来,但是两步过后,他又停住了,拳头慢慢松了下来,双眼里露出了一丝阴鸷,道,“姓秦的,今天虎爷不跟你斗气,不是怕,是不能。因为你必须马上就死!”

  我见秦队长的激将法并没有让驮虎上当,料定这最后的机会也胎死腹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熄了火,索性闭起眼睛,只等那“嘁里咔嚓”一刀落下,从此一了百了!

  只是,这份在煎熬中的等待似乎遥遥无期,好一阵儿也不见刀斧手再按下铡刀。我试着把眼睛拉开一条缝隙,却看到了一双女人的脚。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驮虎,先给这几位兄弟松绑,带来议事厅,我有话要问。”

  这个女匪自称是砂石岭绺门的大当家,报号俏海棠。大概跟她的名字有关,我看到议事厅的角落里摆着三五株盆栽海棠,都经过细心打理,虽是寒冷腊月,但海棠花开得正艳。除此之外,厅内的摆设也不像小西天山寨那般粗犷,反倒干净整洁,处处透着井井有条。大厅正中有两张交椅,女匪俏海棠坐在其中一张上,出乎我意料的是,另外一张驮虎并没有坐上去,而是坐在了左下首。

  俏海棠盯着秦队长看,闪亮的眼神里变幻莫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疑惑来。

  驮虎说:“八姐,为啥不让我铡巴了他们?这可是咱们找到八哥……”

  俏海棠利落地举起手臂,示意驮虎不要再说下去。驮虎当即不再言语,举手投足间都对俏海棠带着敬重。俏海棠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秦队长看,使得众崽子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这时驮虎清了清嗓子:“八姐,八姐……”

  俏海棠回过神来,说:“驮虎,这位秦队长说得没错,如果咱们就这么结果了他,他一定会认为咱们真是怕了他,不敢接受他的挑战。那样,咱这砂石岭岂不真像他所言,都是些只能吓死人的鼠辈?如果八哥还在的话,我想他一定也会保全砂石岭的威名。”

  我听俏海棠和驮虎都提到“八哥”,言语之间都透着一股敬意,不禁暗自纳闷儿,这个八哥到底是什么人?

  俏海棠接着说道:“驮虎,咱们山寨的规矩,没有靠人保荐,乱闯者应当怎么处置?”

  驮虎答道:“手持凶器者铡刀切成两块,无凶器者尖刀挖掉双眼!”

  俏海棠击掌道:“好!底下的几位,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了。秦队长,我看这样吧,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要么你自行挖去双眼,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再者,就是以你一人之力闯过咱们砂石岭的绺门三煞。过得去,我同样饶你们不死。不过,咱们话要说在前边儿,要是你过不去,那我不但要挖了你的双眼,还要挖了你们所有的人双眼,再杀了你们!”

  俏海棠话毕,向驮虎一摆手,驮虎当即摸出一柄短刀,扔在秦队长脚下。

  驮虎说:“姓秦的,识相你就挖了自己的双眼了事吧!”

  秦队长俯身拾刀,冲着俏海棠一笑,反手割断了腕上绳子。然后,他旁若无人地替我和郝班长、黄三也割断了绳子。这些土匪崽子们一看此景个个瞠目结舌,谁都知道,秦队长是用行动接受了他们的挑战!

  俏海棠说:“秦队长,在寨场外,我本来敬你三分,现在……倒有五分了。”

  秦队长抱拳道:“这位当家人,那秦铁就斗胆了。如若秦铁侥幸,希望当家人信守诺言。”

  俏海棠说:“你倒是自信满满。好,我俏海棠绝不会食言于你。”

  俏海棠说着叫了一声驮虎,驮虎站起身来,满口恨声恨气:“姓秦的,这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别说虎爷没提醒过你,自打咱们砂石岭开山定下了这绺门三煞,那闯过去的人,怕还是没从娘胎里蹦跶出来!来人啊,给我尖刀流火伺候着!”

  少许,寨场正中央就立起了一只熊熊燃烧的大火圈。

  几名崽子押着我们过来,但见火圈一端,一个浑身都是肥肉、能装下两个我的大胖子,赤裸着上身,正将地下的酒瓮提起,烈酒沿着他的头顶顺流而下,浇了个严严实实。他用手胡乱抹着脸颊,握紧拳头用力拍打胸脯,嗷嗷叫着,炫耀地向围观的喽啰们展示他那一身的肥肉。

  一名崽子推了一把秦队长,秦队长上前提起酒瓮,掂了掂。那瓮里的烧酒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重,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浇在身上,况且又是夜里,可想而知那该是多么的痛苦难耐。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土匪们为何要用“穿雨衣”这种刑罚来惩治犯了绺规的人了,不禁身子一阵阵发起抖来。

  驮虎见秦队长迟迟不肯浇灌自己,得意地笑道:“姓秦的,硬汉不是随便就能当的,不如还是挖眼了事吧?”

  秦队长眼睛一闭,将酒瓮里的烧酒尽数倾覆,他甩掉碍眼的酒水,快速地活动起腿脚。

  崽子将一匝粗绳扔给秦队长:“比试双方身洒烈酒,每人执绳子一端,划地成围,火圈为界,相互角力!”

  我一听原来这“尖刀流火”比试得居然是气力,又见那胖匪身材甚是魁梧,心中不免焦急。黄三比我更急,他嘟囔道:“明摆着要输哇!你看那家伙,从腿上割下来两块肉都比秦队长沉,不公平咧。”

  郝班长说:“没得选你就少咧咧两句吧,要不你去?”

  说话间,秦队长与那胖匪已经将粗绳拉直,穿过火圈的粗绳微微抖动着。但听崽子喊句了“开始”,那胖匪顿时扎下马步,胳膊肘一横,绳子瞬间就给他夯住了。

  秦队长哪里有他力气大?胖匪才刚刚用力,秦队长的双脚就开始擦蹭起了地面,滑向火圈,虽然他全力抗衡,但仍旧没有挽回半点颓势。

  那胖匪见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绳子一次次往胳膊上缠,越来越快,越来越轻松,眼见秦队长的身子与地面呈锐角,脚下距离火圈不过短短半米,那胖匪得意之下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崽子们也跟着起哄。

  火光灼灼,秦队长额头青筋暴起。此时胖匪猛地吼叫了一声,力量加倍,秦队长的一只脚顿时触到了火圈底部,火苗触酒燃烧,一道火舌遽然在他的小腿处蹿了起来……

  我禁不住大喊一声:“秦队长,小心!”

  秦队长仍旧坚持,丝毫没有放掉手中绳子的意思,坚硬的面颊上并无一丝气馁。

  这时胖匪瞥眼看驮虎,驮虎点了下头,胖匪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大踏步向前,一边继续收着绳子,一边哈哈大笑着,试图把秦队长拉入火圈之中。秦队长的身体与地面呈现的锐角开始变形,向火圈里前倾,再前倾……终于,他的上身倾入火圈,喷薄的火舌几乎迫在眉睫!

  突然,秦队长不知为何将紧握绳子的双手松开了,只一下,那胖匪被惯力左右向后踉跄跌去。秦队长再将粗绳握住,拼尽全力稳住身子,而后拉住绳子纵身飞起,双脚穿过火圈踢蹬在胖匪胸口上,那胖匪在惯力的驱使下身子前赴,秦队长顿时又被弹回原地,一个骨碌爬起身来。那胖匪被秦队长踹翻在地,胸口升起一团火苗子,顿时遍地翻滚不止。秦队长利用空当快速将绳子收回,折绳成捆,掸灭了腿上的火焰。

  驮虎见此情景低声地咒骂了一句:“蠢货!”

  那边,两名喽啰抬来一盆水猛浇在胖匪身上,他这才停止翻滚,灰头土脸地站起身来,气喘吁吁不止。

  秦队长向他抱拳道:“兄弟好身手,承让,承让。”

  俏海棠走上前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人,快去给秦队长倒上碗酒暖暖身子,再找件干爽衣服换上。”

  崽子得令以后转身就跑,却被秦队长喊住:“这位兄弟,秦某嘴刁挑酒,想必你们砂石岭最好的酒都在虎爷屋里,那就麻烦啦!—虎爷,让你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驮虎咬牙切齿道:“姓秦的,你别猖狂得太早,过了咱们砂石岭的藏海伏花,那才叫个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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