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精神检测

作者:湛泸泸 发布时间:2017-08-14 15:46:16 字数:8393
  随后的几十天,柯莱蒂除了每天检查邮箱等电话,就享受着什么作业都没有的暑假。她和家人在哈罗盖特四处转转,等南茜路易放暑假了和他们一起旅游。

  装好防盗网之后是路易陪柯莱蒂逛商场买地毯铺满卧室地板,阿奎那在三楼画室画画,柯莱蒂搬把椅子抱着混合燕麦零食在旁边看了两个多小时,第二天那幅画就摆到了她的房里。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南茜主动带她参加哈罗盖特城里吸血鬼居民的聚会,在朋友面前介绍:“这位就是我以前给你们提到的妹妹。”一群人用中文囔囔:“你好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南茜对朋友们的发音感到欣慰,毕竟她可是从拼音开始教的。

  柯莱蒂去了曼彻斯特,因为生物书上用当地工业污染引起物种变化的例子揭示“用进废退”原则,她对这个城市挺感兴趣。去了小乡村阿姆斯伯里看巨石阵,在远处借位拍出她站在巨石顶端的照片,顺便吐槽货真价实的巨石阵,除了石头就没什么可看的了。

  去伦敦看了贝克街221B——福尔摩斯博物馆,路易扮福尔摩斯阿奎那扮华生照相留念,还有《神探夏洛克》里的“221B”——NorthGowerStreet187号参观,不过没有看到和她志同道合的腐女赫德森太太。难得把一部电视剧现出的内容都看完,柯莱蒂在片头出现的皮卡迪利广场和基督教博爱天使雕像合照,在圣保罗大教堂的钟楼下想的不是什么古典主义巴洛克风格,而是1981年戴安娜和查尔斯的婚礼,婚礼是个多好的东西。

  必逛的是大英博物馆,边看边做笔记,妈妈让她养成了这个好习惯。沙伊达无论去哪儿都会带上笔记本和相机,每居留一个城市会做记录,柯莱蒂估计她已经写了《陆国图志》,《七洲志》一类的书给鲛人小朋友当教材。

  在“英国闹鬼最凶的”格拉米斯城堡里,既没看见灰衣夫人也没听见鬼魂玩牌的声音,接着连续去了几天伦敦塔,什么鬼也没见到,第五天一个热心的工作人员问她是不是有东西掉在塔里找不到了。她曾在书上看过伦敦塔闹鬼的故事,其中有爱德华五世和约克公爵。

  1483年,爱德华四世去世,他的两个儿子——爱德华五世和约克公爵被送到塔里等待继承王位,但两人最终在塔内失踪,舅舅查理成为了英国国王。1674年,工人整修塔内阶梯时发现一个装有两具小骸骨的盒子,几乎可以认定是当年失踪的两位小王子。塔内的守卫也报告曾在“血塔”附近看到两个身穿睡衣手牵手的小孩身影。柯莱蒂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顺便试试她说的英语能不能和两个生活在十五世纪的孩子正常通话,但真的没有看见,这是旅途中的憾事。她每次看到这个故事都会联想到中国古代的两个人物,唐朝开国皇帝李渊的儿子,同为皇子的李建成和李元吉,虽然皇位是否应为他们所得有待考证,但同样的,他们也死于非命。

  到了柯莱蒂暑假的最后一天,今天阿奎那把自己收拾成一个干净得体的艺术家,开车去了画廊,顺便去买几袋咖啡豆。路易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白天不在家。南茜开学了,楚科奇早上送她上学,回家后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写东西。柯莱蒂带着汤姆和弗吉尼亚逛街,而众所周知,还是孩子的她带弟弟妹妹无非是给买衣服玩具和书,找家店点一堆吃的,然后自己瘫在餐厅沙发上玩手机。

  柯莱蒂对弟弟妹妹很好,有求必应,虽然和他们很少谈实际上有用的增进感情的话,柯莱蒂说有代沟啊,其余的人茫然了,那他们代沟里的水可以拿去灌罗布泊了吧。

  巴托利“教堂”别墅的三楼有家庭影院,有时候家人会聚在一起看电影。在这个哈罗盖特常见的阴雨天的下午,萨蒂尔准备在这里给伊凡播放一段录像。

  柯莱蒂每年都体检,巴托利家在她八到十五岁这段时间里住在中国,一家人搬到伦敦后柯莱蒂下山念高中,开始独居生活,无论生什么病都不会去医院,高考前的学生体检她也跳过。

  她每年定期回山上进行体检,医生萨蒂尔会在谛青山等她。常规检查,抽血化验,最后还有一项精神检查。

  柯莱蒂坐在三楼会议厅里的单人沙发上,画面出现,是萨蒂尔打开摄像机然后坐到柯莱蒂对面沙发上的画面,两人另一边是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两侧窗帘各拉上一半,如果站在窗边可以看见对面几乎被植物掩盖的别墅。

  录像里传出沙沙声,那天的哈罗盖特也在下雨。室内的钢琴曲盖过雨声,画面中萨蒂尔翻看着一只素描本,柯莱蒂闭着眼睛坐好,虽然没有像平常那样懒洋洋的靠着,但背也没有挺直。

  “想知道什么?”画面中的女生仍闭着眼睛,清醒的说着英语。受家庭环境影响,她从小说得标准流畅的英语法语,高中时有同学试图纠正她“古怪”的英语发音,但老师却偏爱。

  柯莱蒂的眉头皱起,声音冷冽,完全不是平时说话的样子。萨蒂尔每做精神检查时都会提高警惕,尹惜川的意识无处不在。柯莱蒂曾说听见脑海里的女声,家人说柯莱蒂天生带着尹惜川的记忆,但听见的声音不过是幻听。

  他们不会告诉柯莱蒂一个事实——她出现过人格分裂的状况。实际上,尹惜川不止在柯莱蒂脑海里说话,她甚至会利用柯莱蒂的身体出现。柯莱蒂晚上睡不好,尹惜川在她睡着后使用身体活动是原因之一。

  南茜半夜看见过柯莱蒂在花园荡秋千,在黑夜中仰头看楚科奇的房间,有时候楚科奇会在阳台上和她对视,更多的时候不会出现。有一次柯莱蒂还抱着杀杀,猫完全不同于往日的生人熟人都勿近,它乖巧听话的窝在女生怀里任其抚摸它的头,南茜就知道那是尹惜川了。

  尹惜川总觉得有希望,所以一次一次的控制柯莱蒂的身体,也潜移默化的让柯莱蒂觉得自己喜欢楚科奇。

  没人告诉柯莱蒂,他们觉得这对她来说很可怕,柯莱蒂最信任的人只有她自己,哪天发现连自己都无法信任,再好的心理医生也治不了。

  萨蒂尔要保持尹惜川的意识在柯莱蒂被催眠的情况下沉睡,免得干扰检测。

  “我是萨蒂尔·易卜拉欣·巴托利,告诉我这几年发生的新鲜事,从你下山,走进普通人的生活之中后。”萨蒂尔报出自己极具民族特色的中间名,曾几何时,他还叫穆罕默德。

  女生没有说话,皱着眉像在思考。

  她坐的沙发旁有一个造型奇特的大摆件,最下面是一个科林斯式小型石柱。古西亚时期爱琴地区通过密切的海上贸易吸收了大量外来文化,包括古埃及和两河流域的。科林斯的制陶工匠开始模仿西亚艺术风格,以人物兽类植物等为装饰,这只石柱是波利斯王宫异兽头柱的造型,上面稳当的放置了一只泰国大象造型的铜鎏金景泰蓝摆件,大象精致华丽,象牙上挂着昂贵的装饰,背上绑着座椅,一个女人戴着长长的流苏耳饰,穿镶有黄金亮片的红色都石衣,她站在座椅上双手举着一只宣德炉造型的熏香炉,黑色烟雾从炉中冉冉升起。

  “你改了配方?”伊凡看着黑烟,眉头皱的程度比屏幕上的女儿深多了,因为看得出熏香中的薄荷血藻分量比常用的比例高。薄荷血藻是沙伊达家乡的特产,具有“薄荷”之名的清香,生长于海峡峭壁,呈血红色,出水干燥后变成黑色。它可以治疗疼痛,抚平情绪,使人放松,并增强视觉触觉和嗅觉的能力,但长期使用会导致精神障碍,并对记忆力有损伤。

  薄荷血藻是鲛人制作放松精神药物的重要原料,同时也是鲛人政府研发出的审讯药物,促使人产生信任,放松的情绪从而配合审讯。薄荷血藻作为“吐真剂”的成分比例在逐渐降低,因为鲛人发现了几种药效更强的药物,但它的优点在于对象不分种族,无论是对鲛人还是普通人类还是其他的妖怪都有作用。

  萨蒂尔回答:“对,放多了一点薄荷血藻,她很难放松警惕。”

  画面上的女生偏偏头,黑色烟雾被吸进体内。

  女生的表情柔和了一点,“萨蒂尔......叔叔。”柯莱蒂小时候叫家人会带称谓,哥哥,姐姐,长大了外形慢慢变了也开始去掉称谓后缀。“很多事,从而说起呢?”柯莱蒂的神智还压抑着药物的功效。

  “比如,你今天做了哪些有趣的事?”

  “给财财洗了一个热水澡,它真乖,我上午在房间看了电影,精灵旅社。”女生说。

  “HotelTransylvania。”

  “对,德古拉为保护女儿远离人类,打造了一家只为怪物服务的酒店,很有趣。”柯莱蒂说,顿了一下又补充:“就像我们。”

  “嗯。”萨蒂尔点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女生的手指在膝盖上敲打几下,说:“他们生活在很偏僻的地方,我们生活在还不够偏僻的地方。爸爸像狼人韦恩......一群孩子,家长领导我们,保护秘密。还有楚科奇,我觉得他像隐形人,太低调了,没什么存在感,隐形人的爱人是虚构出来的,而楚科奇的也消失了。”

  “嗯。”萨蒂尔转动钢笔,没做任何记录。

  “孟小芝像......不知道名字......第二部在机场被梅菲斯恐吓的工作人员,梅菲斯在一边歇斯底里,工作人员很淡定,一辆车在隔壁爆炸了,只要没炸到小芝身上,她估计都只会看一眼然后路过吧。南茜像强纳森,她有想法,也很有创造力,阿奎那说南茜聪明有才华,但就是懒,路易像梅菲斯,谁都喜欢梅菲斯。”

  萨蒂尔觉得确实如此,大家都喜欢路易。“那么你呢?你觉得自己像谁?”

  “木乃伊墨瑞,他很搞笑。”

  萨蒂尔接到:“而且墨瑞也不是很胖,只是身上的布条很多。”

  “是的,有时候觉得他的形象举止比较蠢,不过没关系,他蠢的时候阿奎那就像他。”

  放映室的门打开,沙伊达在门口看一眼便明白了,她走进来。萨蒂尔按下了暂停键,看她有什么事。

  “弗吉尼亚说今天晚上想在这儿看电影。”沙伊达坐到秋千上,和他们一起看。

  萨蒂尔继续播放。三人看画面上的两个人聊了一些无边际的东西,之后画面上的萨蒂尔把话题拉向更深刻的程度。

  萨蒂尔说:“说一些这几年的事情,开心或者不开心,不想遗忘的。”

  女生没有立刻回答,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医生在等待中看了一下手表,起身离开镜头,他切换了音乐,换成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行》,接着走回来添了几片薄荷血藻到熏香炉里。

  “你真是够了。”伊凡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萨蒂尔的胳膊晃啊晃。

  “那天晚饭她喝了核桃牛奶。”萨蒂尔整个人都在摇摆,但还是一脸“我是她叔叔不会害她的”正直,强调有做好收尾工作。

  柯莱蒂转过头去“看”窗外,其实没有睁开眼睛,不知道能看见什么。外面是雨,屋外草坪连通至树林的小径上有落叶,木马在淋雨,水顺着凉亭盖的脊线滑下。整个哈罗盖特的绿由清新变低沉,绵长得仿佛有雾气覆盖在植被和建筑上,。

  “他们一起看日落,”柯莱蒂说话了,说得突然,用着母语中文。“他们会坐在屋顶上看日落,不说话,我路过时看见了他们,觉得那样很好。”

  “吕檬和白辰?”画面中萨蒂尔问到。

  “是的,吕檬那时有黑色长发,经常扎起来,我从没见她生气或者发牢骚,只是有时发呆,就像不高兴,问的话也不说为什么。白辰会轻轻拍她的头,我想要是以后也有人这么碰我的头就好了。”柯莱蒂说得很慢,一字一句饱含回忆,用词也很简单。“我想,他们结婚的时候我要做伴娘,他们会同意的,而且应该会结婚吧。”

  “吕檬总带我出去,在山林里教我怎么爬树,怎么分辨果子是不是熟了,在哪儿找干净的水源,还教我隐藏自己,然后观察来往的动物不被它们发觉。我们路过山上主人不在家的木屋,还看着鹿从岩石边走过,有一次待了半天没看见什么动物经过,我说好无聊,回去吧,她说再等等,等等就有惊喜的,我说在等的时间里做什么呢?她说,我们可以思考人生啊。”

  “有时候她带我出去玩,师父说吕檬你不能有个师姐的样子带好李山泽吗?吕檬说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玩太浪费老天爷的一片好心了。我跟着钟长老学习剑术,吕檬就和白辰说,照顾好我师妹,我下课了来接她,我不想听到她抱怨。她说的时候......”柯莱蒂迟疑:“......林虞近在旁边笑话白辰,说他好可怜。”

  她笑了,不是平时搞怪或者不在乎形象的笑,也不是惊讶,不是恶作剧得逞的笑,这一次很温和,让人误以为她在一个春日午后,躺在阳台沙发上听歌晒太阳。

  观看录像的几个人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并不觉得柯莱蒂说的话新鲜。

  还是陈词滥调,这几年谛青山记录下来的精神检验视频是这样,今年也是,无论问什么最后都只会回到这些差不多的话题。现在还没看到新的。

  画面中萨蒂尔很久不说话,听柯莱蒂讲白辰,吕檬,林虞近,师父,其他的弟子,她愿意结交的朋友。没有讲述她近几年的事,好像在山下的生活平淡无奇不值得纪念,她之前的生活里只有这些人,而实际上,前三个早就离开了她的人生。

  伊凡和沙伊达还是专心听着,想等到任何和以往不同的内容,养育孩子就是需要耐心。

  “吕檬回到车上,带着我逃亡,”说到这里,柯莱蒂微微偏头,低下去轻轻翘起左嘴角,似有无奈又惨淡的笑。“对,是逃亡,我问吕檬,白辰呢,她说他会追上来的。我们到了悬崖边,后面的车也停了,有人从车里出来把一个东西丢在我们面前,”柯莱蒂陷入往事,握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一颗人头,白辰的。”

  “悬崖下有河,悬崖下就应该有河。吕檬抱着我跳下去,她的背后生出翅膀,和想象中翼族的白色羽毛不一样,她的羽毛是灰色,因为不是纯血翼族。我听见枪声,看见翅膀被打穿,吕檬看上去并不害怕,那年她才十七岁,她对我说,这次不是游戏了,你要长大,一定得活下去。”

  柯莱蒂的手松开了一点,“我掉到河水里失去意识,醒来时发现我一个人躺在河滩上。走进丛林,在里面过了三天,或者更久,我不记得了。即使什么都没带,我也可以在丛林里生存一段时间,但我发烧了,没有药没有一个人,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谛青山的医院里。”

  “病房天花板上有画,因为我住的是儿童病房,所以画是蓝天白云还有太阳。医院大堂的天花板上也有画,是四神,大厅的一面墙上有白色边框的镜子,靠着那面镜子的桌子上还摆了花瓶,我记得里面常年是水仙花,那是神奇的镜子,因为在镜子中,水仙花总是风信子的样子。醒来时有个男孩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他按铃叫人过来,他问我觉得身体状况怎样,我说还好,问他是谁,他说他叫白暮。”

  “那场意外里,无所作为的人活了下来,为无所作为的人抗争的死了。九二年生的男孩刚成年拿到驾照,九三年的女生会开车还没考驾照,对外声明是路上出了状况,年轻人经验不足出了车祸,成了真正的意外事故。”

  柯莱蒂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不到任何表情,语气已经没有一丝难过,仿佛只是刚说完别人的故事,房间里又只有不断循环播放的《六月船行》。

  沙伊达记得柯莱蒂前几年的内容,她每年都被女儿带去亲临一次惨烈的现场,正当她以为这是全部,画面上的柯莱蒂说话了。

  “我想可以交个男朋友了,师父说过要体验那些同龄人的生活啊,我站在雕像下看吕檬白辰时他们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能算早,不过孟羲年很不错。”

  巴托利家是知道柯莱蒂前男朋友的,但沙伊达没意料到柯莱蒂会提他。孟羲年和柯莱蒂高一下学期开始交往,高三上学期快结束时分手,也算一段不短的时间。据柯莱蒂之前所提,她是被甩了。

  以孟羲年这个名字的出现,会引出柯莱蒂没有说过的高中学校生活吗?沙伊达想着。

  “我高二时看见了吕橙。”

  旅程?人名?沙伊达疑惑。萨蒂尔把素描本递给他们看,这时屏幕上的萨蒂尔起身把纸笔递给柯莱蒂,说写一下。柯莱蒂没有睁开眼睛,但写下了名字。

  笔画重叠,沙伊达还是看出来是“吕橙”两字。

  “她从来没有主动跟我们提起。”巴托利家的家长伊凡说,这时庆幸萨蒂尔撒了那一把薄荷血藻。

  “新生军训,我看见了吕橙,个子比较高,站在方阵最后面。傍晚他们坐在草坪上休息,吕橙和身边的人说话,一个男生看见我,然后拍拍吕橙,我想那个男生以为我要找她。吕橙转过来,我转身走了。”

  “我在走廊上可以看见对面她的教室,看她和同学聊天,我想知道她喜欢听什么歌,喜欢什么话题,希望我也可以和她说话,谈谈哪个地方好玩哪个地方的东西好吃。终于有一天她走到我面前,我以为我们会谈一些,有趣的,说起来令人高兴的事,她本来在和同伴说笑,看见我后靠近我,说,你居然还没死?”

  “不过这也算是和我说话了。”柯莱蒂的头再次偏向窗外,又是一会儿沉默。

  “我向谛青山发出了申请,因为是被保护人,不会释出资料。小芝用长老身份特权取得资格,今天早上我查收了邮件。”萨蒂尔说。“联系名字也不是很难,吕檬吕橙,是姐妹,妹妹在这几年被谛青山保护得很好,要不是把相关录像内容发了过去,谛青山不会松手。”

  沙伊达听此想了想,看着另外两个人说:“我们还得查孟羲年。”

  “你觉得他不普通也不正常,柯莱蒂从不被普通的正常的人吸引。”伊凡了解沙伊达,也了解柯莱蒂。

  沙伊达点点头。柯莱蒂在和孟羲年交往后沙伊达找人调查他,只有作为一个普通学生的,表面的资料。

  伊凡看着屏幕,萨蒂尔和她一起沉默,偶尔在纸上写些东西。伊凡说:“孟羲年现在在伦敦大学学院读书,大二。”

  “伦敦大学学院?”沙伊达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因为她不知道丈夫追踪那个孩子到现在。

  伊凡说:“现在能知道的依然中规中矩,比如说详细到幼儿园班级,甚至还有寒暑假参加的培训班,没有家庭背景和人际关系介绍,我们只能看到孟羲年给我们看见的东西。”

  “哦。”沙伊达的语气有点遗憾,但没有过多的担心或者失落,她依然相信自家侦探的能力,因为这次他们找到了突破口,只是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我想像他们一样生活,但那样就会失去你们。”屏幕上的女生说话了,屏幕前的观众结束讨论。

  萨蒂尔知道录像的细节,解说:“她说这话时外面有一家四口人在散步,正经过斜对面那一家人的花园大门。她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看见了,或者是她脑海中幻想了一个画面,误以为真,说的时候外面正好有这一幕。”

  柯莱蒂说的话是事实,所以萨蒂尔没有安慰她的遗憾。

  巴托利家曾收养过一个人类巫师的孩子,孩子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成长,最终没有不负家庭期望的成为巫师,只想回归平常人的生活。在那个孩子找到一份工作也重组家庭后沙伊达删除了他对于巴托利家的记忆,这样他被动的保守秘密,也失去了他们。

  画面黑下去,萨蒂尔关掉了放映机。“说完那句话后她停了一会儿,最后才说了几句话,我转述好了。”

  沙伊达看着萨蒂尔,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直接看?她又隐约猜到了什么。

  从今年三月的那一通电话接通起,沙伊达就预想了柯莱蒂对未来的计划。

  这个孩子准备了不少年,虽然从不表现出野心来,但那份执着和热情绝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淡化,小则因为六年前吕檬白辰的意外逝世,大则为了自己的命运。

  “因为毕竟是父母,看见孩子那样会难过吧。”萨蒂尔显然是先有这种情绪的,作为看柯莱蒂长大的叔叔,早就对她的未来做过各种预想,但来临时仍然觉得心理准备不够。

  “谛青山本计划让她在那个城市待满五年,但得到一点关于斯尼德克尔的消息后,她申请了调离,谛青山把原本安排到利兹的弟子转去那个城市接替她的位置,想来是很支持了。”

  “她自己申请调离的?”伊凡问,表情终于严肃起来。

  “是的。”萨蒂尔回答。

  沙伊达牵了一下伊凡的手,像温柔的妈妈想劝严肃的爸爸不要生孩子的气。

  当时柯莱蒂说要来哈罗盖特,伊凡认为是谛青山安排的,这样问时柯莱蒂也顺水推舟回答说是,说谛青山考虑到她的家人在这儿所以派她来,伊凡没有向谛青山求证,作为家长,他没有因为担心女儿安危而干预过派给她的任务,而且以为她在能读心的妈妈面前不会撒谎。

  “既然催眠就实话实说,没有任何粉饰。柯莱蒂说,她已经十九岁,活过了吕檬白辰的年纪,如果不是为了找凶手,不是为了向杀死吕檬白辰的斯尼德克尔家复仇,柯莱蒂没想过要回家。出国留学或者周游世界怎么会是她的志向?不是不希望生活在一个善意的世界,而现实是,她对处在家人保护下的安稳生活感到忧虑,随着年龄增长甚至是焦虑,而且既然这次的对象是那些人,就必须她亲自来解决,亲眼看着他们死去。”

  孩子的父母听了这番话没有说什么,仿佛猜到了。很多家庭都会经历这样的问题,孩子长大了会叛逆会违抗父母,认为自己有能力决策了,心里话不会对父母和盘托出,认为父母所提的建议所说的“为了你好”不合适,要一意孤行走自己的路,要展开自以为的前无古人的冒险。简化一下女儿的表现就是一种叛逆,只是早晚会有血的代价。

  不是一簇鲜血溅上白布的小打小闹,是血洪流。

  一个孩子在尚未懂事时遇到的厄运点起了心中的,也是整个人生里的火源,六年后没有熄灭,越烧越旺。

  复仇这种事,说无趣很无趣,像冤冤相报不知何时了的无聊循环剧情,但说有趣,就令人孜孜不倦了。

  萨蒂尔说:“仍然是一个好孩子,偶尔我们抱怨说的也是南茜他们太宠她了,想要什么哥哥姐姐都给。那天坐在我面前说话的柯莱蒂,在好孩子以外披上一个面具,像一个恶鬼,不过尚在襁褓。接下来我们看吕橙。”萨蒂尔的意见只有这些,他转移了话题,柯莱蒂的问题等这对夫妇离开后让他们单独讨论,他要按照计划把要说的东西说完。

  萨蒂尔点开文件,一个年轻人的档案投射到屏幕上。萨蒂尔展示吕橙资料的理由很简单,就是通过她的简介,先确定吕檬的妹妹——这个对柯莱蒂态度不友好的女孩虽构不成什么威胁但需要引起注意。

  敲门声响起,孟小芝走进来。“谛青山向我们推荐了一个人,这是他的资料。共识已经达成,等见到这个人,就是正式签下一个家族为同盟了。”她轻笑着说,与这个中国家族的合作主要是由她出面谈成的。

  “突然觉得很沉重啊。”沙伊达听完话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个人地位很高,但她也知道很少有直接把家长资料披露的文件。

  “不是家长。”孟小芝明白沙伊达所想,她解释,摸摸沙伊达的头发,这是她的爱好之一,沙伊达的头发总保持柔顺靓丽。“但无论他在哪儿,都有权力调动他们家族在当地的所有力量。”

  沙伊达接过文件袋打开,“总有这么巧的事,”她找到一张带有年轻人照片的纸,抽出来举到萨蒂尔和伊凡面前,“孟羲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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