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 发布时间:2025-12-10 01:29:51 字数:6069
  出狱前一天,我拿攒的全部银两,托狱卒买了口棺材。

  城南老匠亲手雕的,可以让我死后睡个舒服觉。

  十年前,只因养女一句‘姐姐陷害我’。

  爹娘就花三百两打点关系,将我囚入水牢。

  狱卒出言相劝,阿兄却满脸悲痛。

  “林家家风不可污,必须给她个教训!”

  这十年,我日夜泡在水里受刑,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终于挨到出狱,可我已重病缠身。

  准备等死入棺时,狱卒却告诉我,最后一口棺材被抢订了。

  来接我的爹娘,一见我就红了眼睛。

  “阿鸢想要什么?爹娘都帮你买来。”

  我冷眼躲开他们的手。

  他们我早就不要了。

  我自己的棺材,自己抢。

  01

  爹娘见我如此冷漠,眼中划过一丝错愕。

  大哥不容辩驳地攥住我的手。

  “许是阿鸢还不适应阳光,听说水牢阴冷之极,性子变孤僻些也是正常。”

  “等回府养几日就好了,阿兄早给你准备了药膳。”

  我挣扎了几下,实在抽不动,便随他去。

  娘见状松了口气,轻抚过我稀疏到不剩几根的枯发。

  “那就好,十年未见,娘还以为你心中有怨。”

  我偏过头避开,忍不住冷笑。

  是谁不愿见谁?

  刚进水牢时,我受不了阴冷刺骨的牢水,害怕啃噬骨肉的老鼠。

  我做梦都想见他们。

  可他们来,却只问我知错没有。

  我字字泣血,发誓说,我没有收买下人陷害林念儿,都是她诬陷我的。

  他们不信。

  后来,他们再没有看过我。

  不是赶上林念儿的生辰,就是她身子不适。

  连我高烧惊厥,狱卒让他们准备后事。

  他们也没来。

  他们认定,我只是在骗人博同情。

  我只好用藏起来的耳环,买通狱卒向家中送血书。

  可我收买狱卒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更是罪加一等。

  他们再次打点关系,将我的刑期延到十年。

  即便狱长都看不下去,劝说他们。

  没有人能在水牢里活过十年。

  他们却铁了心不饶。

  自那以后,没有心软的狱卒再敢帮我。

  同样的刑罚,我受的要比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重的多。

  十年搓磨,我的脸尽数毁容,长发脱落的不剩几根。

  就连我拿画笔的手指,也生生断了三根。

  若不是死了得让他们收尸,埋进林家祖坟。

  我撑不到今天。

  爹半提醒半警告地拢了拢我身上的大氅。

  “阿鸢,以后不能再害人了,这就是教训,知道了吗?”

  我咬紧牙,攥紧了手,忍着滔天的恶心。

  逼着自己佯装顺从。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

  拿到加价买棺材的钱,我就走。

  02

  刚到府上,炮竹噼里啪啦响破天际。

  林念儿眉眼含笑,让婆子用柚子叶在我身上掸了又掸。

  “欢迎姐姐回家,快去去牢里的晦气!”

  她上下打量着我的丑陋,眼底划过鄙夷和窃喜。

  看着她美貌纤弱的贵女模样,我自嘲垂眸。

  她说得对。

  与她相比,我确实晦气。

  进屋后,桌上已摆满美食珍馐。

  林念儿将一只蟹夹到我碗里。

  “姐姐快尝尝,冬日的蟹可不好找呢!”

  阿娘也连连点头。

  “对,听说里面的饭食不是人吃的,非馊即坏,阿鸢快坐下尝个鲜。”

  看着面前精巧的蟹八件,我默默将残缺的手指藏进袖子。

  “怎么不吃?瘦了这么多,把阿娘心疼坏了。”

  “你这孩子,怎么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看着爹娘悲痛的模样,我只觉可笑。

  亲手把我送进去的,十年来对我不闻不问的——

  不正是你们吗?

  我避开碗里的蟹,往嘴里扒拉米饭。

  林念儿笑容僵住,委屈地看向大哥二哥。

  “姐姐怎么不理我?是不是还在怪我?”

  二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会呢?只是阿鸢不习惯同人说话罢了。”

  林念儿嘴角一勾,从身后拿出一个卷轴。

  “姐姐,知道你回家,我特意取来我的画作当做礼物。”

  身为宫廷画师的大哥满眼骄傲。

  “念儿因此画名冠京城,还被翰林院画院录取,你快收下她的心意。”

  我没去接,只是用残缺的手掌,僵硬地往嘴里送饭。

  画卷展开的瞬间,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冷冻。

  这分明——是我的画!

  03

  我的手剧烈颤抖。

  进翰林院画院是我从小的梦想。

  即便家中被奸佞迫害,度日艰难,可我靠天资仍创出一条路。

  后来光景好些,爹娘碰上遭遇大火变成孤儿的林念儿。

  便好心将她带回了家。

  结果在我受名师赏识,只差递交此画就能进翰林院时。

  家人听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将我扭送入监。

  我磕头到血染红地板。

  “我没有理由这样做!”

  “我马上就能成宫廷画师了,为什么要偷盗玉簪,还栽赃给林念儿?!”

  就连大理寺少卿都登门劝说:

  “不过是一根不值钱的玉簪,且不说没有确凿证据,就算是真的,也根本够不上判刑。”

  “你们不怕毁了女儿的前程吗?!”

  爹娘咬牙:

  “林家子女可以无用,但绝不能学迫害我家的奸佞,心思阴险!”

  “只有将罪名坐实,才能彻底断了她的坏心思!”

  大哥点头:

  “家里已有我一个宫廷画师了,不缺阿鸢一个。”

  “大不了以后,我们养她一辈子!”

  大堂之上,除了林念儿的心腹指认外。

  爹娘和哥哥们也共口一词。

  即便他们没有亲眼目睹。

  在看到判决只有廷杖后,他们甚至做了他们最不齿的事——

  用三百两打点关系,将我送进最恐怖的水牢。

  尘封的痛苦回忆被勾起,我终于崩溃,将画作撕得粉碎。

  “你疯了?!这是念儿最珍爱的画作,千金难求!”

  二哥怒不可遏。

  可看着我满眼含泪,最后也只是一拳软趴趴地打到墙上。

  大哥叹了口气,拥住噙泪的林念儿。

  “阿鸢不是有意的,大哥给你带最时兴的首饰补偿,如何?”

  看众人替我说话,林念儿眼中闪过不甘。

  但还是懂事地点头。

  “姐姐因为当年的事记恨我,我知道。”

  她上前拉住我的手。

  “姐姐身子虚弱,我为姐姐准备了药浴。”

  “就当赔罪,好不好?”

  想到浸泡了十年的水牢,刺骨的窒息感瞬间压上全身。

  她恶毒地凑上我的耳边。

  “反正你就喜欢泡在水里,是吧?”

  04

  我全身战栗,仓皇后退。

  可我的家人仿佛忘记了,我十年如一日被关在着的——

  是水牢啊!

  他们欣慰地点着头,推搡着我前去。

  尖锐的耳鸣声不止。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推到的汤池。

  身边,只剩下说要亲自服侍我的林念儿。

  悉悉的蛇动声、粘腻的血腥味,以及皮肉噬咬的剧痛不断浮现……

  我全身僵硬:“别碰我!”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回来。”

  她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

  “我通过爹娘找的人,在你的水牢里加了不少料呢!”

  “那二十七条蛇喜欢吗?我亲自挑的。”

  我强压住颤抖的声线。

  “为什么?我没有亏待过你!”

  林念儿满眼憎恨。

  “凭什么你有这么好的家人,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我早就明白,人是要争的。”

  “我爹娘连一个兔子灯都不愿给我买,所以我自己换了一对听话的爹娘。”

  “而你挡了我彻底成为林家嫡女的路,所以我只能除掉你。”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浑身发冷。

  爹娘哥哥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不知有多危险。

  我咬着牙,默不作声走向门口报信。

  身后的林念儿冷冷一笑。

  “你尽管告诉他们去,我能赶走你一次,就能有无数次。”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突然抓住我滚入汤池。

  “啊!!”

  大哥二哥听到动静冲进来,把我们捞上来。

  我顾不得呼吸的剧痛,紧攥住大哥。

  “是她拉我下水的!她都说了!当初是她嫉妒诬陷我!她爹娘也是她放火烧死的!”

  “我们都被她骗了——”

  “满口胡话!”

  爹脸色铁青打断我的话。

  “念儿特意准备汤池给你赔罪,你这是干什么?”

  “我看嫉妒的人是你吧!”

  我全身血液一冷。

  林念儿柔弱地倒在二哥的怀里。

  “没想到,姐姐居然想杀了我。”

  在林念儿眼色下,几个藏屏风后的下人颤巍巍地出来。

  “奴婢……看到是念儿小姐推了大小姐……”

  爹娘脸色阴沉:“不可能!给我说实话!”

  下人对着我扑通跪下。

  “大小姐,这是杀人啊!奴婢不敢说谎,您把银子收回去吧!”

  爹娘怒目而视:“你竟一点也没改好!不光诬陷念儿,现在都敢想杀人了!”

  我的心重重砸下。

  是啊!一模一样的戏码。

  他们若是信我,十年前就会信我了。

  我冷笑一声:“是,我就是学不好。”

  “把我送去和杀人犯住一起的人,不就是你们吗?!”

  “啪!”

  重重的耳光落在我脸上。

  我转身径直往门外走去。

  大哥拦住我:“你去哪?不要这个家了吗?”

  我心头一痛,咧开嘴角。

  “家?你们不是一家吗?我哪有家?”

  众人一愣。

  大哥还想说什么,二哥叫住他。

  “让她走!看她一个坐过牢的残废能去哪?”

  爹气的全身颤抖。

  “你出了这个门,就再不是我林家人!”

  “你就是死外头,我们也不会再管你!”

  死?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我点点头:“我会死的远远的,不劳你们收尸。”

  娘抚着胸口,满脸悲痛。

  “阿鸢,你爹说的都是气话,你服个软快道歉。”

  二哥脾气上来,指着我痛骂。

  “我看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长记性!”

  我冷笑一声,死死盯着他们。

  “我记性好着呢!你们怎么冤枉我的,我记得一清二楚。”

  这些年,恩师一直在帮我查真相。

  入狱后,林念儿把当年作证的下人换了个遍。

  近日,恩师终于回信。

  说找到了所有旧人,已将状纸交大理寺。

  毁了我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我转身出门,却被二哥一把拽住。

  “好啊!不做林家人是吧?那林家的东西,你不配拿走!”

  他扒去我身上的首饰荷包,将湿透的大氅拿走。

  头上用来遮丑的小帽也被扯下,露出丑陋的头皮。

  下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可我懒得在意。

  拿走就拿走,棺材加价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我推开门,往风雪深处走去。

  爹压抑着声音,在我身后怒喝。

  “大雪天,你全身湿透,是想死吗?滚回来!”

  我头也不回。

  我不想死。

  如果有的选,谁想死啊?

  05

  深冬的风冷得刺骨。

  我走的蹒跚,几次栽倒在地。

  一直到城南,爹娘和哥哥也没追出来。

  到棺材店的时候,老匠正准备闭店。

  我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乞求。

  “师傅,这棺材就给我吧!我急用。”

  老匠见我抖的像筛糠,愣了一瞬,赶忙将我拉到炉子边。

  他一脸为难:“可我已答应卖给宋公子。”

  “不然你明日去城北看看?”

  我急了眼。

  “来不及了!我马上就死了!我是专程赶来死你棺材里的!”

  小时候家中遭难,就住在这家棺材店旁边。

  这熟悉的气味温暖至极,能让我忘记水牢十年的冷和痛。

  那时,没有林念儿,爹娘和哥哥也还是爱我的。

  活着这么冷,这么痛。

  为什么死后,也不能温暖片刻?

  这棺材我必须抢到!

  “但宋公子说他也急用。”

  “能有我急吗?我今晚就用上了!”

  “不然……你和他商量商量?”

  顺着目光,我转头看到来提货的宋忆安。

  我换了谄媚脸,迎了上去。

  “宋公子,我急用,您能不能先让给我?”

  “我可以加价!两倍!够你在城北买一套金丝楠木的了。”

  “……虽然现在不够——但给我几个时辰就行!”

  宋怀安看清我后,愣了一瞬。

  我尴尬地挡了挡丑陋的脑袋。

  “我专程赶来死棺材里的。”

  “你看看我这样子,可能一会就得躺进去。”

  “死过人的棺材,相信你也不想再要了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很快就拿来银子!”

  趁他不备,我抢过他手里的取货单,撒丫子就跑。

  “等等!你——”

  他的声音被我远远甩在身后。

  只要我跑的够快,他就来不及拒绝我。

  我遮住面容,找了一份洗碗的生计。

  本想去书堂教书,或者帮人写字帖的。

  可我的手指断了三根,再拿不起笔了。

  后厨虽然脏累,但好在来钱够快。

  我真怕死前挣不够钱。

  可正忙着,大哥林思邈找到了我。

  看着我满身油污,蹲坐在狭小的厨房里时,他愣了神。

  “全家人都在找你,你怎么跑这了?”

  “不用你管。”

  我自顾自刷着盘子。

  他强硬拉我的手腕:

  “你还嫌不够给家里丢人吗?”

  “跟我回去,爹娘都被你气出病了!你不能懂点事?”

  我一把甩开他的胳膊。

  店主拿起扫把赶他。

  “你干什么?再骚扰她我要报官了!”

  堂堂翰林院画师何尝受过这种羞辱?

  他眼底怒意翻腾,一把扯下我的面纱。

  “啊!”

  我下意识用臂弯遮挡丑陋的脸。

  店主惊叫起来:“你这样子是……坐过牢?”

  “呸!真晦气!招了个怪物来,你给我滚!”

  06

  我被店主拿着棍子赶了出来。

  “你这样子分明是坐过暗狱的!”

  “杀人都不为过,说盗窃,还被陷害?谁信啊!”

  无论我怎样哀求,他都不肯留我。

  林思邈得意笑笑,把面纱给我戴上。

  “阿鸢,我说了,离了我们,你没法生活。”

  “快跟我回家,家里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甜糕。”

  我抹去眼泪,转头就走。

  他一路尾随。

  可我无地可去,兜兜转转,最后回了棺材店。

  老板已盘点干净,只剩孤零零的一口棺材停在中间。

  一夜过去,宋忆安竟还在店里。

  他满头落雪,眉毛盖了一层霜,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正急得团团转。

  见我回来,他眼睛猛地一亮。

  “林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看你脸色很差,宋公子硬拉着我找了你一天!”

  我第一次认真看向老板身旁沉默的男人。

  一身腰身剪裁正好的青黑色窄袖装,身形挺拔,稚气未脱的脸上,竟有些许沧桑。

  我声音哽咽:“对不起,答应你的两倍可能没办法兑现了……”

  “棺材你拿去吧!给你添麻烦了。”

  他看着我被扯到凌乱的衣服,蹙起眉,二话不说扯下自己的外衣,递给我:

  “那你怎么办?”

  我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左右都是死,死哪儿都可以。”

  “我去野外找个土坑躺进去就行,争取不吓到别人。”

  “公子要是有空,顺手帮我埋上就最好了。”

  “以后成了鬼,我一定会保佑你心想事成的。”

  反正已经冷了这些年,死后不会更糟了。

  比起死后睡一觉,我此刻更大的愿望。

  是死到林家找不到的地方去。

  大哥二哥赶了过来。

  二人看到棺材,沉了脸色。

  “林鸢,你有完没完?这是要诅咒念儿吗?”

  我垂眸:“我自己用都不够。”

  “如你们所愿,我会死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

  二哥林修远冷笑一声:“快死了?”

  “林鸢,十年了,你还是这么满嘴瞎话。”

  “我是御医,怎么看不出来你快死了?”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妹?!”

  我攥紧冰冷的手。

  是啊!我的亲哥哥就是当朝最厉害的大夫。

  他怎么看不出来我快死了?

  是没看到?

  还是不想看?

  我勾起苍白的唇:“我也不想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林鸢,胡闹够了吗?!跟我回家!”

  大哥眼底只剩疲惫,不由分说地大力拽我。

  挣扎间,五脏六腑突然猛烈抽痛。

  我疼的全身痉挛,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宋忆安吓了大跳,冲上来扶住我。

  “你没事吧!别说了!我现在送你去看郎中!”

  老板慌忙在药箱里翻腾。

  二哥冷笑一声:“不用忙活了,郎中就在这。”

  “你准备的还挺全,再闹下去,你不死可真就没法收场了。”

  我苦笑一声:“嗯,快了,劳烦你再等等。”

  大哥咬着后槽牙点头。

  “好,用死威胁我们是吧?”

  “我让你死!”

  他抄起角落的斧头劈了下去。

  “不要!”

  我冲上去抱住棺木。

  簌簌的木屑扎进手心,疼的刺骨。

  二哥冷冷看着我。

  “林鸢,有本事说到做到,别活到明天。”

  “……好。”

  “好个屁!”

  宋忆安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把我提溜起来。

  然后把我手心的木刺一根一根拔掉。

  二哥蹙眉:“这位公子,你别被骗了,她是我亲妹妹,就喜欢说谎。”

  大哥无奈颔首:“阿鸢,你不愿改,就别怪我们再把你送进大牢了。”

  他拍拍手,一队官兵进来。

  我惊恐退步。

  他们却把大哥二哥围住。

  宋忆安一脸阴沉,缓缓开口。

  “这棺材是我的财物,请两位到牢里走一遭吧!”

  07

  被我气到卧床不起的爹娘,瞬间病好了。

  他们到牢里赎人时,大哥二哥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十年了,狱卒都知林家大义灭亲。

  没人敢对他俩下轻手。

  林念儿抹着眼泪。

  “我只知道姐姐恨我,没想到她竟对哥哥也舍得下狠手……”

  爹狠狠一拍桌:“孽障!”

  “以后我林家只有念儿一个女儿,我这就让人把她记入族谱!”

  娘拂去眼泪,点了点头。

  林念儿忍不住低头窃喜。

  这时,一队官兵突然闯入。

  “二小姐,你跟几桩旧案有关,走一趟吧!”

  爹娘二话不说把林念儿护在身后。

  “念儿向来懂事,不可能和什么旧案有关系!”

  官兵一把甩出状纸。

  爹娘捡起来,瞳孔猛震。

  二哥结结巴巴:“这……难道阿鸢说的都是真的?她没骗我们,那她真的——”

  瞬间,不寒而栗笼罩他全身。

  他猛然想起,我吐出的黑血、痉挛的身体,和总是苍白的脸。

  这分明是肺痨之症!

  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啪!”

  他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巴掌,慌乱冲出门去。

  “二哥!你去哪?!我是冤枉的!救我!”

  林念儿带着哭腔,抱住他的脚,却被踢倒在地。

  爹娘怔然:“什么意思?”

  大哥反应过来,唇不受控地剧烈颤抖。

  “阿鸢她——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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