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唯一能这么做的人，却没能及时抓住时机，所以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会被发现了。




　　云深完全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感觉到，楚遥的手收回去了，刚才那点柔和外露的温情也感觉不到了，楚遥心情不太好了，但云深并不清楚原因。




　　小朋友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云深并不能时刻洞悉，但他余光扫了一眼，看到楚遥只是低头默默坐在一旁，也就稍微安下心来打算着手这边的事情。




　　云深不是个小气的人，起码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会欺负小孩的人，而在遇到楚遥以后，他更是有意识地在规范自己的行为，他总觉得自己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不定哪一天就会遭报应。




　　从前他不怕，后来他怕了，他怕这些报应应在他冰清玉洁一心杏林的小朋友身上，于是他开始收敛自己的脾性，处理事情也会给别人留一点活路，甚至偶尔还去山区做个慈善，简直快把自己洗白成了道德典范。




　　但他现在心情很不好，那么对于始作俑者就不能轻易放过了，至于什么江湖道义尊老爱幼，暂时先放一放吧，说到底云深骨子里还是匪气十足，什么善恶有报也不能给人添堵阿。




　　云深扬起了头，刚才的红酒洒了他一身，是从头发丝到皮鞋底的一身，此刻他扬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抹在脑后，脸上阴晴不定，看起来邪气的很，偏偏长了一张眉目周正的脸，这幅模样显得十足斯文禽兽，那群见色起意的小女孩被他的男色迷去了脑子，竟然只被威慑了片刻。




　　接着就又开始作死了。




　　“啊……帅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要不留个电话，我回头请你吃饭赔礼。”扔醒酒器的高个女生满脸娇羞地凑过来，脸上想借机打个交道的意思比道歉真情实意多了。




　　云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从心底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现在连个小女孩都镇不住了吗？




　　“是啊，你别生气，我们不是针对你，也不是要伤害别人，是那个女人太过分了，是她先欺负人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另一个女生看云深冷着脸不说话，以为他是有点生气，她脑子一转赶紧装作无辜地表示。




　　谁知道云深听了更是火冒三丈，且不说有人说楚遥不好这件事在他这里本来就是个禁忌，单说楚遥从成年起就跟着他住了，没成年之前也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说她没有教养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吗？




　　“就是，她还直接冲上去抱住了人家，装可怜也要有个度吧，看到帅哥脸都不要了。”小女孩们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属实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竟然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两个人扯不断理还乱的亲密关系，也没看出来云深后槽牙磨来磨去，竟然还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云深都被气笑了，他松了松肩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一时间痞气横生，映着他那张端重的脸也让人看着瘆得慌，他沉声说道：“你们，打电话叫家长吧。”




　　“什么？”小姑娘们确实不怎么识眼色。




　　“我可不是那种不对女人小孩动手的人，知道吗？趁我还有心情讲道理，叫大人来说话。”云深的话轻轻开口，气势却十足邪气，这一次这群小女孩终于从男色里清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严重性。




　　云深的脾气来的又快又烈，这一餐厅的人都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过来，眼神还没收过去就已经觉得自己摊上了大事，纷纷起身离席而去，眼前的男人虽然不是A市那几位总出现在八卦小报上的角色，但这个气势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唬人，上层圈子的纠葛，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还是少掺和的好。




　　梁秦听到这边动静后，随意抬眼扫了一眼，结果这一眼却扫到个他怎么都难以忘怀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就起身想护在甘歆身前，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今非昔比，他们如今的关系，这样做其实有点突兀。




　　可他还没来得及停下，那边就已经有人比他更不合时宜了，云深早已经快跑两步冲了过去，长身立马挡在楚遥前面，玻璃从他身上砸开碎渣四下崩散，梁秦便在那星星点点的晶莹里反身挡在了甘歆前面，把那所有的碎屑都挡在他身后。




　　这还不算完，他听着那些玻璃碎片掉在地上，听着酒水滴答滴答，听着自己在甘歆注视里强烈的心跳声，听着自己脑中“没出息”的自我嘲笑，却还是诚实地遵循了身体的本能。




　　“伤到了吗？”梁秦的眼神在甘歆全身扫过一遍，语气很有几分着急。




　　“没……没有。”甘歆呆呆地摇摇头，眼神里又是惊愕又是惊喜，黑色的瞳仁里似乎藏着无尽绵绵倾慕。




　　梁秦在这样的眼神里不由心旌摇曳，但过往的伤痛让他从沉溺中清醒，他僵硬地点了点头，避开了对视，甚至转过身去做出一副注意那边情况的样子。




　　“你……”甘歆在背后轻轻开口，话没说完梁秦却已经先听到了云深那几句话，他迈开长腿大步走了过去。




　　云深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悄不作声蛰伏许久的人，说今天要收拾谁，那绝对今天就要让人吃了疼，前脚跟一群小姑娘放了狠话，后脚就靠着桌子摸出电话来调兵遣将。




　　“让李良给我立马出发，除了公司基本的人员，能带的人都带上，算账的下套的闹官司的吓唬人的能动手的……有一个算一个……”这位爷也不知道是想搞出什么大动静，给自家集团的二把手下了这么个近乎举家搬迁的命令，一副深仇大恨不死不休的样子。




　　吓得那边近秘的声音都有些发抖，隔着通讯线路都透出明显的恐慌：“您三思啊……”




　　“学长！”梁秦两步走过去，脸上神情依然淡淡的，只是语气很有几分严厉，低声劝道：“你先缓一缓，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些人身后到底是个什么身家，我心里大概有个数，但你想跟他们硬拼硬也未必能大获全胜，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这些小蛇还能缠绕连络成一条巨蟒，就是万荣要一下子对着这么多家，也会有几分棘手。”